書摘:《迎向靈光消逝的年代》

note_013

趁著暑假,前陣子請莎莎幫我訂了幾本書:

《迎向靈光消逝的年代》
《明室.攝影札記》
《Wabi-Sabi:給設計者、生活家的日式美學基礎》

書訂了一段時間,今天才先把《迎向靈光消逝的年代》看完,靈光這本分兩個部份,後半篇主要是與電影相關,而前半篇“攝影小史“講的是照片攝影,裡面大多是人像照(或精準的說是肖像),一開始翻到雨果肖像那一頁,凝視這那張照片,我幾乎可以感受到在曝光的過程中,雨果已經用另一種形式活在永恆的時間裡。
雨果

而朵田戴在婚禮前與未婚妻合照的圖說也精準的讓人震憾:「照片中的她,倚在他的旁邊,他像挽著他,然而她的眼神越過了她,好似遙望著來日的悽慘惡運。」
朵田戴

(註:多年後朵田戴的妻子於莫斯柯的家中自殺)

再近代一些的十九世紀的照片,明顯的感覺到隨著器具技術的進步,十九世紀和十八世紀的肖像有很大的不同,例如桑德拍攝的一系列肖像照就是我們比較熟悉的照片,更不用說糕點師廚長拿著鍋子的那張照片一直是經典。
桑德

這類的書整本看比較辛苦,看書摘就輕鬆得多,在這裡針對我喜歡的部份節錄了些書摘,標題則為我對該段文字的想法,也算是一個給自已看的筆記。

[ 靈光 ]
早期的人像,有一道靈光(aura)圍繞著他們,如一種靈媒物,潛入他們的眼神中,使他們有充實與安定感…..這一代的人將生存空間注入了照片,但並未將他們的美德流露其中,留傳下來。

具有「靈光」現象的攝影印象技術也是如此,尤其有些團體照留下了同聚一堂的幸福感,這種感覺僅在底片上短暫顯現了片刻,懸又在「原版相片」中消失。這就是氣韻之環
有時仍繚繞著已經過時的橢圓相框,美麗而適切。

因此,攝影初期這種初始形式常誤以被強調其中的「藝術完美性」與「高尚品味」….「靈光」棲息在他們身上,甚至深入到他們外衣的皺折與領結的凹痕內。

[ 再造 ]
當時被拍對像與技術彼此配合無間,契合程度至為精確,到了日後沒落時期兩者卻完全背道而馳。不久,光學儀器的發展提供了足以完全征服黑暗的工具,能忠實反映自然現象。利用最明亮的鏡頭以壓制黑暗,將「靈光」從相片中去除,正如同主張帝國主義的布爾喬亞階級將「靈光」從現實中驅逐。

可是從一八八○年起,攝影家卻致力於模仿「靈光」,運用各種修飾伎倆,尤其是藉助一種名為上膠(gomme bichromatee)的技法來假造。因此幽暗的調子再度交織反映著人造的光影,蔚為風氣,或至少這是當時的「年輕風格」(Jugendstil),或「新藝術」(Art Nouveau)的偏好。然而,光影雖幽暗微弱,姿態卻愈來愈明確刻意,表現出僵硬刻版的形式,更顯露了這一代的攝影家在面對進步的科技時是多麼的無能為力。

[ 決定性 ]
攝影最具決定性的還是在於攝影家與其技術之間的關係,瑞赫特(Camille Recht)曾用一個美妙的比喻來說明這層關係,他寫道:「小提琴家必須自已創造音調,要像閃電一般快速地找出音調,而鋼琴家只要敲按琴鍵,音就響了」

[ 大師 ]
阿特傑(Atget)住在巴黎,窮困潦倒,默默無名,他將自已拍的相片送給欣賞的人,而這些人也都特異獨行,與他不相上下….阿特傑對技術的掌握已登峰造極,可是這位大師終其一生活在陰影中,孜孜不倦地默默工作,卻忘了在技術的頂峰插上他的旗幟;因此,不少後繼者竟以為是他們發現了頂峰,不知阿特傑老早之前已捷足先登。

[ 觀察 ]
阿特傑對於「美景和所謂的名勝地點」幾乎總是從旁經過而已,但是他卻會為了某些景像而佇足,比如排成長列的短靴,或從晚到次晨停歇在巴黎建築中庭的成排手拉車,或者杯盤狼藉的餐;這種景象大同小異,成千上百,同一時候到處可見。或者位於某街角五號的妓院,門牌號碼「5」大大地出現在牆上四個不同的地方。

[ 技術 ]
技術的基礎就在於光影的絕對連續性,從最明亮的光持續不斷漸進到最幽暗的角落,這點也符合一條法則,即新技術的出現會將其前的技術演至極限,所以舊有的肖像繪畫在沒落之前曾造成美柔汀法(mezzotinto)的興盛一時….希爾的攝影作品如同美柔汀版一般,光線慢慢從黑暗中掙扎而出。

[ 態度 ]
曾聽說希爾在使用相機時態度謹慎持重,但是他拍攝的人物與他不相上下,也表現了同樣拘謹的態度….攝影盛期之後的拍照者常提到一句名言:「絕不正對著相機的鏡頭看」,這句名言可能就是源自悉爾被拍對像的這種態度。

[ 凝神 ]
被拍者曝光的時間很長,久久靜止不動而凝聚出綜合的表情。曝光的過程使得被拍者並非活「出」了留影的瞬間之外,而是活「入」了其中:在長時的曝光過程裡,他們彷彿進到影像裡頭定居了。

[ 姿態 ]
….倚著亮晶晶柱杆站著,一腿伸直,一腿稍曲,好像非作這種姿勢不可。這類肖像照使用的道具,如雕像的台座、小欄干、橢圓小桌,提醒我們;那個時代的被拍者須要有個支撐點,以及在長時曝光的過程中保持固定不動。起初需要的只是頭部扶持物或支架,不久從名畫獲得了靈感,為了滿足「藝術性」的渴望,再添加了其他道具。

卡夫卡有張幼年的肖像照正可作為有力的證明….就像為了使這虛假的熱帶景觀更悶更熱,被拍者的左手還拿著一頂寬邊的大帽,如西班牙人戴的那種。若不是他那無盡憂傷的眼神想奮力主宰這個為他設計的風景,他勢必會被佈景吞沒。

[ 細節 ]
早期的相片,一切都是為了留傳久遠:不光指那些無可比擬的集體合照……….甚至連衣服的摺痕也更持久。這一點,只要看謝林(Schelling)的外衣就能明白;謝林如此穿著,可以信心飽滿地走向永恆了:外衣在穿者身上取得的形態並不比他臉上的皺紋遜色。

[ 解讀 ]
有人曾說:「將來的文盲是不懂得攝影的人,不是不會書寫的人。」但是一名攝影者若不知解讀自已的相片,豈不是比文盲更不如?

[ 黃金年代 ]
最早期的相片從我們祖父時代那平凡日子的陰影中浮現而出,顯得如此地美,如此遙不可及。

閱讀 Facebook 原文與回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