萬解:那些隨便什麼的照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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圖說:兩年前D700拍攝的3個畫面,以《BLEACH》漫畫斬魄刀的設定,每一張婚禮照片在檔案的狀態是“始解“,只有在經過時間處理成作品後才是“卍解“。

全職婚禮攝影這個工作第五年了,在我的檔案管理原則裡RAW只留精選,趁著暑假把歷年來各場的精選做個整理,但雖然說是精選卻也不怎麼精,因為每次挑檔案時總怕會有遺珠之憾,所以最後還是從原本精選的四萬多張裡一張一張的看,再整理出更精選的五千張。

按照時間順序挑選每一張照片,看著每一年每一年照片的演化很有趣,想起當時每一張處理完以後,我都會覺得這張照片已經卍解了,但每累積一年的戰鬥經驗,日光燈管/進場聚光燈/閃燈/梳妝檯黃光/太陽頂光/窗邊光/逆光/雙色溫…在每一種環境的光線裡又會再看見那些不夠成熟的地方,想著為什麼很難處理出西方人婚禮那樣色彩的質感,就像電影攝影師李屏賓說的:“顏色都不夠“。

於是每年都覺得我處理的結果根本還不是卍解
或者只是斑目一角那種第三席官等級的卍解。

所以暑假時總是會將前一年習慣的後製動作做大幅度修正,隨著看見的東西多了,每一年更動之後調整照片的過程更複雜,如此年復一年的循環,用在處理照片的時間越來越多,下半年才剛開始不到兩個禮拜,我已經沒有時間更新和寫什麼有的沒的,因為累積的三場進度裡我連第一場的1/3都還沒做完。(好吧,我承認時間管理也有問題,有好幾個晚上我是在看《Spartacus》影集還有線上漫畫)

理智上告訴自已,我做得絕對夠多了(相信我,如果你知道每一張照片我處理了什麼),前兩年調整的方式也已經足夠,現在後製的過程當中,很多種需要的時間比過去增加了一倍甚至更多,而且自從無名宣布要收攤,六月以後的婚禮作品都沒時間上傳,有限的時間應該要用在對的地方,比如更重要的新網站建置,不要每張照片都花這麼多時間在上面。

但懂不懂是理智上的事情,實際上每打開一場新的婚禮照片
當那一張一張的照片凝視著我卻很難做到,如同那句老話:

「如果你會一項技能,你不會捨得不用它。」

我必須承認,婚禮裡大部份的照片,它們只對新人存在;對其它人來說,那些只是幾百張“隨便什麼“的照片,就像《明室:攝影札記》裡面巴特所寫的,鄉下攝影師為他母親拍的下那張“隨便什麼“的「冬園照片」(註:這個“隨便什麼“並不是輕浮的講法,是現象學的一個名詞,意指照片僅具有類比相似性與說明身份的意義。)

我們都明白攝影師和其它的觀看者在乎的,是那些具備“驚奇“特質做為作品展示與廣告的照片(攝影裡驚奇的五種特質為:稀罕/決定性時刻/壯舉/技巧/奇想 -詳文請參考《明室》 P42.43),可當你一張一張處理的照片越多,越能明白一個道理,“驚奇“的照片很好,但一場婚禮能“創造“的驚奇有限,能“碰上“的驚奇更少(否則也不能稱為驚奇),而那些“隨便什麼“的影像看似微弱沒有力道,可它們的存在是一點點一點點的把這天的故事串起來,完整了一場婚禮。

無關場次的多或少,處理照片的時間每年每年的在增加,累了
但月初開工的前一天收到四月份新娘的信很感動
我甚至還在隔兩天的婚禮裡開手機給當天的新娘看
節錄其中一部份如下:

“…..專業的術語我不懂,光線跟構圖什麼的我也不懂,但是每張照片在我心中訴說的故事和情節卻再清晰不過…..謝謝你那天為我們捕捉的點點滴滴,也讓我們不致於錯過太多細節…..反反覆覆的看了好多次照片,我覺得這真的就是我想要的……想要的是我與我愛的人們在這重要一天中的記錄。而現在我每次翻閱照片還是深受感動。“

把大多的時間和心力用在為數眾多的那些“隨便什麼“的照片,很累人
但是你怎麼看待這些照片,就會怎麼處理它
而你怎麼去處理這些照片

新人就會怎麼去看待這些照片。

最後,我想到兩年我在無名網誌裡面提到的一段對話

有一次,我和他同在知名餐廳吃了一餐令人失望的午飯
飯後餐廳老闆追出來問:「黎先生,菜不好吃嗎?」
「好吃,」肥佬黎話鋒一轉:

可是我家的菜也好吃呀。如果你不是非常好吃,我是不會來的。」

以此文謝謝美麗新娘Samantha的鼓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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